從3月1日申請微博認證到現在,發微博成為陶女士每天必備的工作。作為上萬積木盒子出借人當中的一員,積木盒子平臺的突然變故讓陶女士面臨著無奈和艱難的選擇。
五一假期里,陶女士一邊等待著維權的進展,一邊考慮給愛人治病。身為一名普通社區護士的她跟記者講述了關于積木盒子維權的事情。
40萬購房款成了取不出的“數字”
2016年,陶女士第一次知道積木盒子是別人推薦的,能記住的是小米有投資。因為信賴小米品牌,家人用的都是小米手機。陶女士開始把攢在支付寶里的錢如螞蟻搬家式的挪到積木盒子,后來的每次工資和獎金,都會攢下也放進去。
2018年,多家網絡借貸平臺倒閉,陶女士意識到一定的風險,于是她降低了投在積木盒子里的存款。不過后來積木盒子平臺平穩如常,讓她又漸漸放松警惕,慢慢地又把積蓄全部投了進去。
今年疫情期間,陶女士比往常更加繁忙,她要負責社區的防疫工作。
2月25日,安徽省發布二級響應,陶女士所在的宣城市復工也逐步恢復。2月27日,陶女士跟愛人商量著購房的事兒,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積木盒子平臺出現變故,她在平臺上的40萬元購房款變成了一串取不出的數字。
平臺的突然變故,讓陶女士徹夜失眠。
第二天,陶女士來到當地派出所報案。“現場的溝通后立不了案,派出所建議她疫情結束去北京公司的現場看實情,通過現有線索可以報經偵。”陶女士之后回憶稱:“那一整天內心憤怒大于悲傷,覺得多年的信任被利用和踐踏,并且是求助無門。”
之后的一段日子,上網維權成了陶女士生活里的最為重要的事情。找維權組織、找相同遭遇的人,大大小小加了幾個群。轉發微博,錄抖音視頻,她能把想到的方式都開始挨個的嘗試。
現場維權沒有等來“承諾的兌付”
和很多出借人一樣,網上的維權似乎沒有任何進展,除了那次1%的兌付。
陶女士覺得她要去趟北京。
4月13日,陶女士和之前兩個同事約好來到北京找積木盒子要個說法。來北京前,陶女士愛人突發疾病。
陶女士告訴記者說:“因為愛人突然患病讓她等不了,也不能等。”
在北京,陶女士還碰到的還有東北的一個大姐帶著上高中的孩子,都是過來一起維權的。
積木盒子所在的遠洋大廈由于在疫情期間禁止進入,見不到積木盒子的相關負責人,沒有其他選擇,陶女士開始了7天的露天等候,她只是要一個答復,也在等一筆“治病錢”。
陶女士告訴記者,積木盒子會派一個年輕的小伙子24小時守候在周圍,怕有過激的行為出現,期間也有相關部門的人員下來,但是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
4月20日北京夜晚的溫度仍不高
直到4月21日陶女士準備離開北京的時候,北京朝陽經偵的工作人員過來,積木盒子的某位負責人才口頭答應要給陶女士在4月底兌付40%到50%。
不過,在記者的采訪中,陶女士并沒有等來積木盒子的承諾。只是有部門負責人提出一些“債轉股”的說法,但陶女士沒有同意。
陶女士告訴記者,此前網上有爆料積木盒子曾私下給一些家庭困難的用戶兌付過,有一些網友也跑過來質疑陶女士收到積木的錢,但實際上,陶女士并沒有拿到積木盒子平臺上的錢。
突然轉型讓太多人“沒有一點兒防備”
早在陶女士知曉前,2 月15日,“積木盒子”突然發布關于戰略轉型及網貸業務處置工作的公告,稱即日起開啟戰略轉型,申請轉型為小額貸款公司。同時開展有序、分批次的業務結清工作,穩步退出網貸業務。
不少積木盒子的出借人表示,在宣布轉型的幾天前,積木盒子的客服人員還在以加息券等優惠手段吸引出借人繼續投資。甚至在積木盒子宣布轉型當日,平臺還上線了多個投資標的。然而,一切似乎沒有預兆。
轉型公告的發布使積木盒子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清退危機。
據悉,今年2月15日,積木盒子發布公告稱,決定即日起開啟戰略轉型,申請轉型為小額貸款公司,即日起停止發布新標,停止債權轉讓操作,關閉充值通道,接受項目期滿已實現回款的以及充值未出借的用戶發起的體現操作;成立退出工作小組及啟動債權人委員會的籌備工作。
隨后積木盒子成立出借人委員會,但是有出借人表示,該出借人委員會是積木盒子私自成立,并未獲得大多數出借人的同意。
由于積木盒子官方溝通渠道被關閉,出借人沒有任何溝通方式,在3月20日,出借人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通過圍堵的方式與積木盒子CEO 謝群進行了長達十小時的溝通與談判,一直持續到當日深夜。
3月20日,積木盒子CEO謝群被前來維權的出借人們堵在車內
出借人與謝群達成了一項協議,要求 3 月 31 日前出臺兌付方案。其中,2021 年 1 月31日前100%兌付待收本金,2021 年 7 月 31 日前 100%兌付待收利息、加息券、逾期利息。
但在補充條款上,謝群加上了一條“此協商內容僅能代表積木盒子平臺對兌付工作的態度和信譽,并不代表最終的兌付方案,更不代表相關股東的協議”。
據媒體此前報道,3月27 日,積木盒子按照既定計劃進行了首期1%的兌付。只是,圍繞是否“確權”一事,再次引發用戶質疑。部分用戶擔心確權會使得平臺有能力完全處置用戶債權,給平臺擅自出售甚至低價出讓資產的權利。
即便是部分參與了確權的用戶,在綁定銀行卡進行兌付時,卻又發現無法進行提現,顯示“平臺賬戶因遠程凍結無法提現”。
3 月30 日晚間,積木盒子發布轉型兌付方案征求意見稿。意見稿提出,兌付原則為先凈投資本金后剩余本金,平臺每回款 1%資金進行1次兌付,預計每周可完成 1次兌付,2年內完成本金兌付。本金完成兌付后,根據最終實際回款數據,再制定利息兌付方案。
此外,有爆料稱,4月10日 ,積木盒子官網對充提差小于1萬元的用戶發起第二次兌付領取(兌付額為99%的充提差),其客服打電話提醒小額出借人確權兌付,并提出加微信進一步溝通。
據悉,這里說的“充提差”,是指用戶在平臺內充值進去與所提現的錢之差。
也就是說,積木盒子的兌付,并非按照出借人所投資數額來兌付,而是按照充提差來兌付。根據積木盒子出借人組織的維權群中信息顯示,積木盒子對于充提差小于1萬元的用戶進行了一次性兌付。一位大額出借人認為,“積木盒子這一操作會讓更多小額出借人進行確權操作,一旦小額出借人進行了確權操作,確權人數達到一半,積木盒子則可能宣布兌付方案(即使兌付方案未出)得到半數以上的出借人同意。”
陶女士的遭遇,是積木盒子3萬多出借人的縮影,他們想不到積木盒子會這么快的“暴雷”。對于大多數在積木投資的用戶來講,更漫長的是未知的等待。
2019年8月,積木盒子創始人董駿在公司六周年年會上的講話主題是“做個善良、固執、耐心的笨小孩。”時隔半年多,這個“笨小孩”的形象在大多數人心中早已崩塌。
中國互金協會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月底,平臺累計交易量593.51億元人民幣,累計用戶數449.94萬人。據積木盒子2019年年報顯示,截至2019年12月31日,平臺借貸余額40.22億元,逾期金額1303.26萬元,涉及3.81萬出借人。
事實上,自從 2019 年“83號文件”發布至今,尚未有網貸平臺成功轉型小貸公司的先例。換言之,積木盒子的轉型目前僅存在理論上的可能。
截止到目前,積木盒子尚未給出明確的兌付方案。有大額出借人為了維護權益,號召出借人能夠做到“六不”原則:“不確權、不綁卡、不提現,不降低逾期,不承認‘借委會’與積木私下簽署方案,不停止報案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