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醇(甲醇和乙醇)作為燃料的概念就同內燃機一樣有歷史。19世紀末，由尼古拉斯·奧托(Nicholas Otto)等人開發(fā)的早期的內燃機模型實際上就是設計成由醇進行驅動的，之后則因為石油更便宜易得而被取代。

    在氣候和能源問題日趨嚴峻的今天，醇類燃料又重新受到人們青睞。而相對于甘蔗重要產地巴西和農業(yè)發(fā)達的美國來說，燃料乙醇或許對農業(yè)用地緊張的中國來說并不那么適合。但是，作為能通過煤化工制取的產品，甲醇燃料卻完全可以在煤炭資源豐富的中國脫穎而出。

    甲醇是一種低碳高氧含量的燃料，燃燒時不需要太多空氣，有利于減少碳、氮氧化物的排放。同時，使用甲醇也不需要對現(xiàn)有汽車制造體系和燃料輸送、儲存體系做出過多改變，也就不需要太大的投入成本。因此，甲醇可以說是一種非常適合發(fā)展的替代燃料。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喬治·奧拉(George Olah)甚至認為“甲醇經濟”是跨越油氣時代最重要的一條解決途徑。

    但是，甲醇燃料的推進卻并不順利——原來預計在2010年年底前出臺的低比例甲醇汽油國家標準(M15)發(fā)布時間將要延后，而對于純甲醇燃料(M100)的《車用甲醇燃料標準》雖已發(fā)布，但甲醇燃料、甲醇汽車進入市場也一直還差“臨門一腳”。那么，人們到底對這種替代燃料存在什么疑慮？如果這些疑慮能被消除，產業(yè)化的發(fā)展又如何推進呢？

    不是問題的問題

    對傳統(tǒng)的汽車燃料進行更清潔化的替代，有很多種選擇——可以是甲醇、乙醇、生物燃料，或者是天然氣。那么，選擇甲醇有什么理由呢？

    在內燃機工業(yè)協(xié)會副秘書長魏安力看來，對替代燃料的選擇有幾項基本原則。第一，要保證原料自給自足。第二，在使用替代燃料后，技術要有所提升。第三，使用替代燃料盡量不能破壞已有的工業(yè)體系。魏安力認為，以甲醇作為燃料恰恰能很好地滿足這幾項原則。

    甲醇是煤基燃料，可以通過煤化工方式進行生產，這對于多煤少氣且農業(yè)用地緊張的中國來說，不失為一種非常好的選擇。而且，用煤生產甲醇，也正符合中國煤炭資源的特點。中國有接近40%的煤炭資源屬于高硫煤，即硫含量超過1%。這些煤不能直接用于發(fā)電，但卻可以直接用于制取甲醇。據一汽集團原副總工程師榮惠康介紹，目前的一些煤制甲醇項目甚至可以將70%的二氧化碳排放進行回收，并制取尿素、醋酸等產品，實現(xiàn)多聯(lián)產。

    使用甲醇燃料對內燃機制造體系只需要做很小的改變，對生產裝配的工藝改動也很簡單，與傳統(tǒng)的汽車生產體系通用度高。而如果只是將較少量甲醇摻入汽油中，調配成低比例甲醇汽油，甚至不需要對已有的汽車做任何改變就可以使用。

    對于甲醇燃料最大的疑慮集中在毒性和排放這兩大問題。但在魏安力看來，其實人們對此是擔心過度。針對毒性問題，他指出，首都醫(yī)科大學早在20年前就做過對比實驗，在國際上也有相關機構進行過評定，結果是甲醇的毒性級別和汽油是一樣的。甲醇雖然有毒，不能飲用，但汽油同樣如此。因此，有關甲醇毒性的質疑只是大家的一個“習慣性談法”，在行業(yè)內已經都不談這個問題了。“理由很簡單，我們沒必要將不是問題的問題拿來討論。”魏安力對《能源》雜志記者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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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治·奧拉在其著作中也針對甲醇的毒性問題做過闡述。他指出，在服務站給汽車補給甲醇燃料時，人們只是暴露在低劑量的甲醇中，通過呼吸，只有2到3毫克的甲醇進入人體。但實際上，甲醇其實存在于人們生活中的各個方面。例如，在低熱食物和軟飲料中廣泛使用的人造甜味劑天冬氨酰苯丙氨酸甲酯在消化過程中就將部分轉化為甲醇。飲用350毫升的汽水，就可能通過消化系統(tǒng)產生20毫克甲醇，遠高于在進行甲醇加注時的人體攝入量。而根據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的資料，成人甚至在每天飲食中攝入500毫克的甲醇時依然能保持身體健康。

    而在排放方面，甲醇作為替代燃料，本來可以使二氧化碳等的排放降低很多，但其也有一個問題，即含有劇毒的致癌物甲醛。甲醇是提煉甲醛的母原料，而且也可能通過不完全燃燒產生甲醛。那么，這是個棘手的難題嗎？魏安力曾作為相關問題調查組專家做過對比實驗，并提出了“零容忍度”的概念。“甲醛并沒有被國際組織定為排放指標，因為其排放量可以忽略不計。那么，對于甲醇燃料來說，只要做到低于汽油的甲醛排放就可以了。”他說。而根據美國甲醇研究院做的致癌度比較試驗，甲醇綜合排放的致癌物實際上只有汽柴油的20%。

    M100還是M15

    盡管甲醇燃料目前尚未被大范圍推廣，但人們對其使用的方式也有一些不同的思路。甲醇不僅可以單獨作為汽車燃料，也可以與汽柴油按一定體積比進行調配，形成新型清潔燃料。甲醇汽油產品按照甲醇在汽油中的加入量進行劃分。例如，在汽油中加入15%的甲醇而調配成的混合物被稱為“M15甲醇汽油”，而加入85%的甲醇則調配成“M85甲醇汽油”，至于純甲醇燃料則被稱為“M100甲醇燃料”。

    目前，包括安徽奇瑞、上海華普和一汽集團等在內的汽車廠商已經成功研發(fā)純甲醇燃料汽車。而在山西長治，由長治第一汽車運輸有限公司承擔的針對M100甲醇燃料汽車的863項目也完成了對125輛甲醇城市客車總行駛里程1768萬公里的示范運行考核。結果表明，采用甲醇作為燃料，既減少排放，也降低運營成本。對于M15甲醇汽油，也有包括山西、陜西、貴州、河北等在內的大量省份正在進行推廣應用。在山西，在中石化山西分公司等企業(yè)的推動下，已建成850個加油站，向社會供應M15甲醇汽油。陜西的延長石油也一直在通過其加油站推廣這種產品。

    那么，究竟是應該先推廣M100甲醇燃料、汽車產品，或者M85等高比例甲醇汽油，還是先推進M15等低比例甲醇汽油的使用呢？魏安力傾向于第一種選擇。“除了M100，所有甲醇汽油都需要加入添加劑，以解決將甲醇和汽油混合使用后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那么，如果在使用過程中出現(xiàn)質量問題，是追究燃料的問題，還是汽車及其零部件的問題？到時候就可能出現(xiàn)無頭官司，而這對產業(yè)來說是無法承受的。而M100相比則很簡單，沒有任何添加劑。”他說。

    采用M100甲醇燃料以及M85等高比例甲醇汽油，需要對傳統(tǒng)汽車做出一些簡單的改造。使用甲醇燃料的汽車存在冷啟動性能較差的問題，也就是在低溫時不容易正常啟動。但如果能加裝一個汽油輔助點火裝置，并對電噴控制系統(tǒng)進行稍微的改進，就可以正常啟動，并在進入一般狀態(tài)后再不斷添加甲醇作為燃料。另外，原有橡膠件的作用是密封石油基產品，而甲醇屬于煤基產品，因此難免會引起橡膠老化和溶脹等問題。但魏安力介紹說，這其實也不難解決。甲醇的生產和使用量都很大，針對它已經有很多的密封材料，因此所需要的只是將這些材料用在甲醇燃料汽車上。此外，還需要針對甲醇的腐蝕性和所需要的更高發(fā)動機壓縮比等問題進行適當?shù)母倪M。